下班心の旅|三个一|月旦评

鱼从水下看城市
水下有新鲜的诱饵
令人难堪的锚
——北岛《旅行》

从家到地铁站大约1.5公里路程，途中经过一个十字路口，一个天桥，还有沿着高速辅路的一段狭窄而悠长的人行道。因为上班时间比较早，一路上人少车也稀，偶尔听到路旁树叶沙沙作响。下班就不一样了，高速上呼啸而过的车流、辅路上不绝的鸣笛声、喧闹而行色匆匆的人群。

高速辅路的人行道，由于狭窄，总是和无数人擦肩而过：有卿卿我我的情侣，提着大袋蔬果的大爷大妈，穿着时尚的年轻姑娘，戴着耳机沉醉的青年男子，西装革履匆匆忙忙的中年人，裹着军绿大衣扛着麻袋的拾荒者。大多数时候，行人都面无表情，仿佛抱定了目标，周围的一切都不值得多看一眼；但是偶有意外。

前天路上，我正在走神，听见前方传来铛铛铛的声响，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公交车安保制服的小哥，手里拿着一个饮料瓶，一边走一边划过旁边的栏杆。我隐隐觉得反感：成年人还做这种幼稚的事情，弄出这么大噪音。但是走近了以后，我看到了小哥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，走路脚步轻快得仿佛都要跳起来。我很好奇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他开心地像个孩童一样。看着他，我也不自觉地笑了。

下班路上最热闹的还是各路小贩。冬天由于严查而销声匿迹的摊位，和春天的树一起发了芽、开了花，变得轰轰烈烈起来。

东侧天桥下卖的都是热食：手抓饼、烤冷面是基本，还有臭豆腐、麻辣烫、炸串、烤串，偶尔见到现做的膨化玉米棒，方圆十米都是喷喷的玉米香。天桥上则是生活用品的区域，有卖蔬菜水果的、发饰的、袜子的、笔记本的等等。天桥上的小贩们大多带着充电小灯，白惨惨的光照在商品上。周围天已渐黑，行人们像飞蛾一样聚集在灯光旁边，有挑有选。小贩们则带着寡淡的热情，也不招呼客人，只有在问价的时候才应一声，收钱的时候抬抬手臂。西侧天桥下则没有固定的商品：见过开着小卡车来卖水果的夫妇，还有用隆隆作响的机器做爆米花的大叔。

这些小贩都是流动的，每次在一个地方摆摊不会太久。很多时候看起来是卖相同商品的摊位，摆摊的人却已不同。曾经在天桥下买过一次非常好吃的臭豆腐，做臭豆腐的大哥非常友善，设备清理得干干净净，料也放得很足。但是那天之后，附近的摊位都凭空消失了。大概过了几个月，又见到他，我赶紧去买了一份。和他闲聊时听说，之前有附近小区里的退休老年人举报，所以换了地方摆摊。

商贩们带来的不只是热闹和美食，还有无法避免的拥堵。住处虽然远离市区，但最近也发展起来，附近的办公楼陆陆续续招租，所以晚高峰时要通过天桥的人来来往往。小贩的摊位占据了天桥上下很大的空间，行人都摩肩接踵，再加上外卖电车的鸣笛声、自行车的车铃声，每次路过都觉得非常热闹。

过了最后一个路口，就到了小区附近，遇到的都是附近的住户。最常见的就是推婴儿车出来吹风的老人，带着儿童玩耍的父母，牵着宠物散步的青年，还有穿运动服路跑的女孩。夜晚是私人生活的开端，每个人都带着期待的神情。

我习惯在这段路上放慢脚步，感受还不太热的天气带来的微风。走进小区，搭上电梯，打开大门，看见乃可喵呜喵呜地出来迎接我，非常幸福。